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八六学潮

背景

1985年,中国的改革开放进入了一个瓶颈期。

农村的经济改革基本成功,而到城市实施的时候,阻力却非常大,下一步城市的经济改革有很大的争议和阻力。虽然中央要求简政放权,改变党的集权管理方式,开始市场经济体制改革,但实际上,推进缓慢,具体应该怎么做,也不明确。

这种情况下,知识分子开始要求政治体制改革。

另一方面,八十年代的新的中央领导人有解放思想、实事求是的宣导,提倡一种与过去划清界限的思维模式,体制内许多人开始反思过去 30 年的路错在哪里。知识分子和媒体开始出现不同的声音,逐渐导向反思中国的政治制度的方向。

1985年12月,同济大学研究生陈破空率领该校9名研究生,上书中共总书记胡耀邦,呼吁政治体制改革、推进民主进程。他们原想通过纪念 “ 一二 .九” 运动在上海发起游行示威,但没有成功。让他们意外惊喜的是,胡耀邦指派中宣部两名人员前往上海与陈破空等人展开对话,陈破空后来回忆:“ 我们向这两位中宣部干部当面阐述了我们的政见:扩大民主,广采民意,实施政治体制改革。我们讲得激情,两位干部听得认真。“

1986年邓小平为推进经济体制改革也提出,必须在启动经济体制改革的同时,要把政治体制改革提到日程上来。故而, 1986年国内有关政治体制改革的讨论越来越热烈,其中,时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副校长的方励之言论传播最广。关于政治体制改革,方励之表态最多的是: “ 实行人民监督是政改成败的关键环节,人民代表至少应拥有质询权和弹劾权 ”。

方励之支持民主化运动,作为大学校长,更对学生充满了传播民主自由精神的热情,在中国科技大学,及北京、上海等地的很多高校都做过演讲,鼓动学生对于民主自由的憧憬,对政治体制改革的向往。

学潮开始

1986年11月,安徽省合肥市西市区人大代表选举前夕,中科大学生认为当时人大代表候选人是内定的,不符合民主决策程序,于是提出质疑,在校园内出大字报,号召师生抵制选举,说师生均有权自己提名或自荐参加竞选。

第二天晚上,方励之校长在自荐学生和推荐候选人的演讲会议上点评,支持学生争取民主权益,并说: “ 民主不是从上到下给予的,是靠自己争取到的 ” ,这句话给学生莫大鼓舞,次日,即 1986年12月5 日,中科大的学生联合安徽大学等其他高校的四千名学生走上街头,开始了关于争取人大代表选举权力的游行。 “ 八六学潮 ” 开始了。

武汉大学的学生本来计划上街游行来纪念 “ 一二九运动 ” ,得知安徽发生高校游行,武大的游行声势就愈加壮观了。上午搞了一场不算,晚上又搞了一场更大的游行,喊的口号是 “ 要民主,要自由,要人权,反官僚,反腐败 ”,但是并没有具体的政治诉求 。

学生游行结束后,学校分成两派意见,一派主张处理学生,另一派反对。但是,高校还是对学潮进行了彻查,对组织者反复盘问,防止再次发生类似事件。

结果

1987年3月,湖北音乐学院的学生鲁迪因为在游行中对群众演讲,“阴谋制造社会动乱、妨害社会秩序” ,被判有期徒刑4年。跟随鲁迪跳上公交车演讲的市民,后来也被判了有期徒刑 3年。而武汉大学和华中师范大学的游行组织者,没有被处理,因为这两所高校选择了保护学生。

武汉的八六学潮就以这二人的判刑成为整个运动的句号,中国科技大学作为八六学潮发源地,被清算的是校领导:时任中国科学技术大学校长的管惟炎和副校长方励之同时遭免职,被调离合肥,管惟炎调北京物理所任研究员,方励之调北京天文台任研究员。

在中央层面,结果更严重。胡耀邦总书记因姑息学生的资产阶级自由化思想和行为,被迫引咎辞职,虽保留了政治局委员的职务,但实际上已经失势。、

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的运动掀起了,邓小平和党内保守派认为,八六学潮是在针对 “ 四项基本原则 ” ,是在威胁共产党的执政地位,绝对不能纵容,而胡耀邦作为总书记,应该承担主要责任。

1987年1月13 日,中国新闻出版总署成立,专门负责全国新闻、出版事业的管理工作。同日,中纪委发出《关于共产党员必须严格遵守党章》的通知,要求共产党员在思想上政治上同党中央保持高度的一致,不管是谁,如果违犯党的政治纪律,违背四项基本原则,宣扬资产阶级自由化,就要受党纪处分。

邓小平特别提出,对于严重危害党的人,要坚决清除出党。他点名了王若望、方励之、刘宾雁,认为此三人是资产阶级自由化的罪魁祸首,他们的政治言论是 “ 八六学潮 ” 的思想根源,故而三人陆续被开除党籍。

八六学潮的时间并不长,但被认为是八九学运的一次预演和彩排。由于这次学潮,“反对资产阶级自由化” 的说法在党内提出了。邓小平和党内保守派对80年代的思想解放运动从最初的喜闻乐见变得警惕乃至敌意。他们认为,思想解放搞过头了,从80年代开始推动的改革有点失去控制了。

在此之前,大学生对于党的思想解放、政治体制改革的政策还是完全认可的。1984 年建国三十五周年阅兵的时候,北京大学的学生还打出了一个 “ 小平你好 ” 的横幅,就是一个标志。

八六学潮结束了党内自由派推动思想解放、政治体制改革的这条路,党内开始转向“发对资产阶级自由化”。但是,民间的思想解放运动仍在推动,并且愈演愈烈。全国各地的高校里,学生依然在热烈学习和讨论西方思潮和政治体制改革问题,《世界经济导报》仍在发行,它刊登的很多文章充满了激烈的思辨。